某天,宴聆青上班的时候听到几个学生在讨论学业问题。
一个说现在就业困难,普通大学不顶用,还是得努把力考个顶尖的。另一个说对对对,书读不好,又没什么特长,以后只能混个临时工了。又有人说临时工都是好的,等过了三十五岁搬砖都没人要,只能去捡破烂吧。
捡破烂也抢不过老头老太啊。
我说你们够了啊,好不容易出来玩还故意制造焦虑。
走了走了,通关通关。
他们是走了通关了,这段话却在宴聆青心里留下了影响。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从湖里醒来找工作的情形,他那时身子僵硬走不好路,被认作残疾小伙,加上他没学历没身份证,找工作那是真的困难。
他那时候没想过学历的问题,他都不知道学历是个什么东西,但现在他知道了。
读了幼儿园毕业的是幼儿园学历,读了小学毕业的就是小学学历,然后初中高中大学。
而宴聆青一个都没有,他这样的会被叫文盲,叫九漏鱼。
他现在是有钱有工作了,老了也不用去捡垃圾,但是别人问起的时候他说自己没读过书会不会被笑话啊。
江酌洲听完就笑了,宴聆青睁圆了眼睛,抿着唇看着他,果然是要被笑话的,连江酌洲都笑他,别人更会笑了。
江酌洲敛了敛表情,目光里是一片柔情,“抱歉,我不是在笑话你,是觉得你考虑这个问题很可爱。”
宴聆青不赞同他,“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江酌洲也严肃了些,“好,既然这样,我们来考虑一下解决方法。”
宴聆青有点愁,“怎么解决呀我已经很大了,不适合去念书。”
江酌洲“可以不去学校念书,只参加考试,我让人过来家里教你。”
“在家里念书吗”宴聆青还是愁,“但我已经很大了,不适合念书。”
之前是“不适合去念书”,现在能在家里念了就变成“不适合念书”,总的来说,这只小水鬼还是和一般小朋友一样,不想读书。
“宴聆青,”江酌洲望着他,语气更严肃了一点,“你想要学历又不想读书,那就只能去买学历,这和假的没有区别,还记得你上次买假证是什么后果吗”
宴聆青当然记得,他被警察带走了,还交了罚款,是江酌洲去接他出来的。
“我没有想买。”他郑重道。
“嗯,很乖,”江酌洲没忍住侧身去亲了亲他的脸蛋,亲都亲了,严肃也严不到哪去,“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学历也不是必须的,不想念书的话就不要了。”
宴聆青没有说话,似乎还在纠结。
江酌洲将没人看的电视关了,“走吧,我们上去睡觉。”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宴聆青后面没有再提学历的问题呃可能也分不出心思去提。
然而第二天晚上,他又说“我问过了,我的同
事最低也有小学学历。”
“然后”
“然后然后我还是去念书吧。”
“好,我来安排。”
“我要是念不好怎么办我觉得我的脑子念不好书。”
江酌洲安慰他,“不用念得多好,我们不去争名次,可以顺利毕业就好。”
宴聆青被安慰到了,他脑子没有别人聪明,但他时间很多,只要运转鬼力,他可以不睡觉。
没过几天,江酌洲便替他把老师安排好了,还腾出一个房间专门给他用作书房和上课。
宴聆青很认真,也很努力,吃喝睡于他而言都成了不必要的事。江酌洲一开始看得皱眉,但宴聆青是鬼,到底和人有区别,想到他下定决心去做后能这么努力是好事,江酌洲欣慰。
欣慰了没几天他就觉得心苦了。
只是亲一下,抱一抱,他已经嫌他碍事,敷衍几下就要把他推走,很多时候他晚上连房间都不回。
江酌洲忍了一个月,又忍了一个月,宴聆青已经把小学学科学完了,马上要到初中。
“学习要劳逸结合,你这样会把脑子学糊涂的,”江酌洲劝说,“休息一段时间好吗你速度已经很快了,别的小朋友要六年。”
“不会啊,停下来脑子才会糊涂,一直学会记得牢,而且我不是小朋友。”
江酌洲不跟他争论这个,房间灯光暗下来,他将人抱到床上,“我很想你,休息两天就当陪我好吗”
男人嗓音低哑,俊美面容近在眼前,宴聆青怔了下,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对不起,我只是想做得好一点,不是故意不理你。”
“我知道,不用说对不起,再多鬼力也不能一直这么消耗,以后晚上都回来休息好吗”
宴聆青又不说话了。
江酌洲压了下去,在他抿着的唇上亲了亲,或轻或重地摩挲舔舐,再撬开唇齿探入。
“不会浪费多少时间,晚上我还可以辅导你的课业。”
“唔你还记得初中的知识”
“教你足够了。”
“哼”
“可以了吗”
“可可以。”
一语双关,安静的房间不再安静,声音久久没有停歇。
此后,宴聆青继续投入到学业中,白天老师教,老师休息他不休息,晚上自学过后要被江酌洲辅导提问。
这么一学就是一年半,宴聆青要去学校念高中了,读的是高三,他办身份证的时候是19岁,现在算下来21岁了,21岁作为高三生都是高龄了,更别说高一高二。
所以宴聆青是不可能和高一高二的小孩子混在一起的。
学校是江酌洲挑的,据说压力没那么大,不是那种“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高三。
学校很漂亮,也很大,各种设施建筑都称得上豪华,江酌洲满意,宴聆青也没有意见。
“好,欢迎宴聆青同学来到我们高三七
班,大家鼓掌。”
下面学生开始“啪啪”鼓掌,还有欢呼起哄的,尖叫的,宴聆青站在讲台上微笑平静看着他们,这和他了解的高三生一点都不一样,真活跃真热情。
教室里都是两人并排坐一起,只有一个人旁边还空着一个位置,那就是宴聆青的座位了,他捧着书坐了过去。
这节是自习课,老师走后同学们也没有安静下来。他们说着小话,时不时往他这边看几眼,不知道是看他还是看他同桌,应该是看他吧,毕竟是新同学,但话里说的好像又是他的同桌。
他的同桌是个清秀斯文的学霸,很好说话的样子,怎么都在说他的坏话
宴聆青不理解,宴聆青向同桌请教问题,宴聆青也会和同桌一起食堂吃饭。
学校生活还挺有意思的,宴聆青就么过了几天,到周五了,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跑了几圈之后,老师让他们随意活动,有同班同学和隔壁班的打篮球,宴聆青原以为学霸同桌对这些没兴趣,没想到他会坐下来看,既然如此他也看看,他还没有看过打篮球呢。
“啧,有些人眼睛都看直了,真不要脸。”
“哪个拿奖学金进来的现在不是在教室学习,就他,还盯着男人看。”
“校草都要烦死他了吧,你们知道吗上次我回家的时候还看到他去拉校草的车,门一拉开校草和小太阳坐上面呢。”
“后来呢后来呢”
“还有什么后来,校草黑脸把门关上了呗。”
“哈哈哈哈哈哈”
“嘘,小声点,要被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他敢做还怕让人说。”
宴聆青往那边看了看,几人面对那种干净的眼神不由顿了顿,再之后也没有说什么了。
宴聆青又去看同桌,他手里还拿着一瓶水,指节发白,“他他之前说了可以一起回去,我以为他是在等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以前很照顾我对我很好”
同桌低着头解释了两句,欢呼和尖叫打断了他的话。
“哇三分好帅”
“啊啊啊啊啊校草好帅好帅我要晕过去了”
“这是篮球王子吧,啊,校园王子,我永远爱你”
“啊啊眼神好酷他是不是看过来了是不是在看我人家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啦”
宴聆青“”
宴聆青“”
宴聆青一脸平静,内心毫无波澜。
再一看旁边,同桌眼神已经重新落在了校草身上,看得眼睛也忘记眨。
虽然是挺好看的,但也没有必要这样吧。
球赛结束,同桌拿了毛巾和水到校草面前,校草没看他,接了别人的水,和其他人说说笑笑走开了,同桌一个人孤零零在原地,无数议论和目光落在他身上。
宴聆青“”
不是很懂。
这个是翻版何虞吗
同桌在原地站了很久,宴聆青也在座位上思考了很久,走出体育馆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
校草和小太阳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两人看到外面的情形顿住了脚步。
“怎么办啊这么大的雨,今天我妈还特意叮嘱我早点回去。”小太阳抱怨着抚了抚手臂,“有点冷了。”
校草将搭在胳膊上的外套展开,披在了小太阳身上,“冷就穿着,长这么单薄,冻病了别来找我。”
从书包里拿出伞向校草走过去的同桌看到这一幕脸都白了,但他还是走了过去,把伞递给校草。
校草眼里闪过厌恶。
小太阳闹道“哇,你的桃花啊,快接过来吧,你们俩先走,我家车已经到校门口了,让司机送伞过来就行。”
“别乱说,什么桃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校草的话没说下去,看到小太阳不停抚摸胳膊的样子他把伞接了过来,“体育馆离校门口那么远,我先送你出去,”说完这句再对同桌说话的时候就冷了很多,“你在这里等着。”
伞撑开,校草搭上小太阳的肩护着他走进雨中,小太阳回头,笑得明媚,对同桌道“谢谢哦。”
同桌望着雨,望着雨里并肩越行越远的人,周身溢出浓浓的哀伤,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站在旁边的宴聆青,歉意道“你也没伞吗对不起,我刚刚忘了,要不然你和我一起等等他。”
“没关系,不用的,我很喜欢雨水。”宴聆青说完已经脚步轻快走了出去,学校很多学生是走读生,宴聆青也是,周五不上晚课,现在已经可以回家了。
他是回去了,但不知道他的同桌在这里等到天黑,等到雨停,也是等不到校草的。
到别墅后下了车,进了客厅便看到江酌洲还有曹伯。
“曹伯好。”
“诶,小少爷回来了。”
“嗯嗯,”他一面应着一面已经很不稳重地在曹伯面前抱住了江酌洲,“我回来了。”
江酌洲摸着他湿哒哒的衣服蹙了蹙眉,“怎么淋那么湿”
“少爷快带小少爷上去换衣服吧,我去厨房那边看看。”曹伯叮嘱两声笑呵呵地走了。
江酌洲面对面把他抱起来,把着双腿跟抱小孩似的,“现在就去换。”
“没事的,我又不怕冷,又不怕水。”
“不止这个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
“夏天的校服湿了后贴在身上,你觉得是什么问题”
宴聆青脑袋趴在男人肩头,侧脸望着他,想了想说“知道了,你怕别人看我的身体。”
江酌洲没有应声,到了房间浴室才将人放下来。
“你知道高中可不可以谈恋爱吗”
江酌洲解扣子的手有瞬间的停顿,“明面上不可以,私下里总会有学生偷偷谈。”
“我现在也是高中生,不让谈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分手”
宴
聆青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他没有注意到江酌洲解扣子的动作停了,眼神变得危险。